拉开古老陈旧发出吱呀声的门房,屋角隐隐闪烁着的煤油灯光,你的身影蹒跚,多想是你手中紧握的灯盏,温暖你落寞的心房。———题记
冬日寂静的早晨,从暖呼呼的被窝里探出头,睁开迷蒙的眼,视线透过冰凉清明的窗,从内心散发出一种将要独自去远方的的孤寂之感;时间往前移,外婆手托煤油灯的蹒跚身影浮现。两幅画面一直萦绕在脑海。又是一年冬天来临。北京的冬天早已大雪纷飞,无锡从前些天起也降了温。
无锡的冬天寒风料峭,树影风姿绰约,昏黄灯光不明不灭。远方的我,常常想:一个在北,一个在南,一个在东,双亲在家乡。于父母来说,孩子已奔向四方,聚少离多。我曾无数次设想,父母在想起我时是否会情不自禁地发笑?在与邻居谈及我时是否仍会头微微倾斜,嘴角微微扬起,两旁的酒窝既而显现?
很多年前,姐没来由地对我说:小时候爸对你最好,给你好多零花钱。其实,关于零花钱这一块,我的心中是有小秘密的。有一种情境我尤为深刻,爸一手拿着理发剪,一手拿着细齿梳正忙碌地给客人理发,而我从屋外面“溜”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左顾又盼,然后鼓起勇气昂起头笑嘻嘻地问爸爸要零花钱。爸的反应通常有两种。如果爸露出了大白牙,嘴角边的酒窝也浮现了,即使爸嘴上无奈地询问着“要钱搞莫”,但已停下手中的工作,右手中的理发剪交给左手夹着,然后右手伸向左前胸的衬衣口袋里拿出一元钱给我,相当于爸给一个人理发的三分之一的工钱就收入我的囊中。通常这钱还没被捂热就被我换来一把一毛钱两粒的水果糖,或者是“流氓兔”、“喔喔奶糖”、“大白象”之类的零食,又或是两个热乎乎的豆沙馒头。但如果爸的表情是眉头紧皱,上牙紧咬下嘴唇,吓!那么还等什么,按捺住心中的小失落,过几天再接再厉。
收获时节的夜里,繁星下,大人们坐在堂屋门槛上,观看一个个的小孩子在门前坝子上,玉米堆旁高歌。山歌能手大舅在兴起时,偶尔也会亮几嗓子,虽然我不大能听懂。对于“捉迷藏”这一游戏,简直是极尽人之能事,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满山坡的藏,树上,楼板下,猪圈,甚至是冬日用来储藏红薯的地洞。当然,那是由年龄稍微大点的孩子把我们放进套着粗绳的箩筐里,一个个地把我们往地洞里送。
除了上述的娱乐外,还有象棋。大舅家有一副很大的棋,棋盘有饭桌大,棋子有我平常爱吃的油粑粑两个大。在耳濡目染之中,我渐渐学会了下象棋。首先,谨记大舅的二十八字真言:車走直路马走斜,象飞田字炮打格,卒子过河连横闯,逼死将军拗不得。而后,想要取胜的话,那么你就得用尽阴谋阳谋,千方百计地干掉对方的大Boss。经常看见大舅、表哥在棋盘上杀伐、驰骋,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而我的水平,在他们眼中充其量只是“闲敲棋子”,我只能有自知之明地呆在一边,但叮叮当当,噼里啪啦的声音,看得我心痒痒。高手过招,往往是一阵噼里啪啦之后,我还未看清整个局势,就有一方认输接着进行下一盘了。在很久很久以后,我才明白,高手之间,都会产生一种叫做棋逢对手的惺惺相惜之感。
哥哥曾说:“有些人,一辈子都不得长大,而有些人一瞬间就长大了。”哥哥强调的是某一刻的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又或者是经历某件事情后幡然醒悟。而我则是“厚积薄发”式,人总是在慢慢成长。漫漫人生路,我们一直在成长。高中、大学,长久以来在外求学的生活,我经历过在天还未亮就独自一人坐上去往另一个城市的班车,我也曾经历过走读在外,漆黑的夜里,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胡思乱想,通过不断拖动床位来驱散内心的恐惧,不明内里的你们认为我大胆,其实那时的我很心慌,我也曾对父母“无话可说”,父母打来电话无非就是“生活费还有没有”、“学习跟不跟得上”,我也曾经历过学习生活上的压力难以诉诸于口,我也曾深切地以为说出来有什么用呢?问题不会解决,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有一年暑假,我拿着载满心得的笔记本回家,寻找久违的“爸爸式的笑容”。我拿着自己写的诗歌、文章给爸看,让他了解女儿在大学里都做了些什么。那之后的我尽力的书写、雕刻与家人之间的故事,我想让爸每每提到我时,都会眉眼弯弯、头微偏、嘴角扬起,露出大白牙,两旁的酒窝最大幅度的呈现。“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中秋时节,我也会拨去电话,问候爸妈。“中秋吃的什么啊?”对于父母的反问,我也大言不惭的答一句:“萝卜青菜大白菜”。
学习必须抓紧,但“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道理也必须得明白。窗外,穿过树枝缝隙的灯光,地面斑驳、摇曳的影,思绪也越来越悠远……那些时间偷不走的回忆,暖暖的。今年的冬天,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