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一过,便意味着冬天来了。寒气从蒙古西伯利亚高地风尘仆仆地赶来,翻越过秦岭,淌涉过淮水,就驻扎在江南,三四个月赖着不走了。候鸟们已离开,它们走在深秋的尽头,像羞涩的少女,见了冬就躲开了。
我想说,我敢说,江南的冬是最富有诗意的。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那是北国的冬,孤寂又荒寒,缺乏生机,没收了多少诗人墨客的想象力与才情。定有不少人会来反驳我的观点,说那不是展示了自然的强大伟力,毛润之不是写下壮志凌霄的词吗?诚然如此,但与江南一比,就相形见绌了。
江南的冬,雪不厚不浅,踩上一脚,就有透明的洼印。街上的人会比平时起来得晚些,但是艳阳一出,街上就立马熙熙攘攘起来了。再看早点铺,早就忙活开了,两个茶叶蛋一碗面热腾腾的即刻上桌。店家与每个人都会寒暄几句,口里冒着白气儿,如同故友。炉火在风中轻飐,温暖整个屋子,构造一道抵御寒气的屏障。
屋檐下常常坐着无告的老人,他们烘着炉火,享受着太阳的热辐射,身子骨也由蜷缩渐渐得舒展开来,他们就这样静坐冥想度过一个上午。他们在想什么呢?数着年根,盼念着在外的儿女;还是在余岁中安静度过,一生了无牵挂。他们是那么的祥和,银发显耀着睿智,与这天地有多融合。岁月静好,他们并不显得苍老,因为笑容里洋溢着幸福。
再看看被雪装扮的松柏如宝塔,雪压不住他,风扯不倒他,"哧—哧",反倒裸露出一片生命的绿。麻雀望着这一幕,也欢悦地呢喃,它们说着树上的虫子要醒来,埋在雪里的秕谷就要出来了,老朋友候鸟不久就会回来了。屋檐下倒挂的冰柱滴答滴答,轻轻附和。这样的曲子会在冬日弹唱几回,所以整个冬天是不寂静的。
…… 江南的冬,天文、地文、人文如三条小溪汇聚一处,可以感觉到寒冷,却想说是暖冬,可以领略它的平静,也可以感受它的热闹。这就是与北国的冬不同之处,也是它诗意的源泉。
请感悟这芸芸众生的旺盛生命力,在江南的冬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