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懂土地的庄稼人

发布日期:2014-09-16  来源:宣传部 木易  

盛夏到婺源,去李坑。前夜下了暴雨。二天雨虽去,云遗落李坑了。艳阳透过云层射下来,地面暑气又蒸上半空,山峦树木遮了金丝细薄娟纱一般,朦胧得好。先入眼的荷叶,密簇簇的碧绿,一片清凉气色。间在荷叶中的红粉荷花,倒有些像程砚秋扮的青衣花旦,相貌典雅娴静,朵朵都是角儿。荷田引路,到个浅水塘。浅水塘由山上的活水入注,清且静。一只小牛塘边啃草。两只老牛潜水消暑,半张牛脸浮在水面,微闭眼目养神,描画了一幅逍遥图,叫人看了又看。

经过一大片稻田。上世纪九十年代,湖南一处遗址发现了稻谷。四粒。黄色。据说是公元前一万年前的,属世界最早稻谷。不知道眼前的稻苗和那四粒黄色稻谷有没有关系,有多少关系。至少这是证明。证明稻谷和我们以及我们先祖的关系。这一种关系的深刻,或许超出了我们的理解和想象。青雾雾的稻苗茁壮挺拔。看得出,这大田里每一株禾苗,都倾注了庄稼人至深至亲的爱。这种爱,饱含庄稼人对这片土地近乎崇拜的眷恋。这眷恋和了庄稼人的汗水,浇灌每一株禾苗。若以手指触及禾苗叶脉,就有了信息。微弱却清晰的信息。许是某个时期我们某一位先祖释放的,有慈爱,有怜悯,许还有示训什么的。先祖们定然爱我们,怜我们的,示训么——是要我们亲近土地,感念土地恩典我们一切的么?我这样猜。

李坑自宋有记,据说全村均为李姓后裔。来时一路过安徽,进江西地界,到婺源,车窗外青山绿水之中都是粉壁黛瓦马头墙的村落。汽车前驶,蓝天白云,山水草木,村落人家,田里的庄稼人,劳作的黄水牛,佐近的野花……都仿佛古轴画的墨迹,一路走笔,画得好景致,却不免浅淡了一些。到李坑,这笔墨似乎才浓重起来。顺水上行,半山是李坑。山涧流的水,一牛多宽。水道高深水流急促,卷起股股雪白水花,消解了许多的暑气。李坑人家的粉壁黛瓦马头墙都就了这股清水,居于水边。四周围了青葱群山。远看,颇有太极的意向。一位乡亲精瘦,古铜肤色,立在水边清理水道。他举一根长杆,长杆前头吊了铜脸盆大小一只网,已网了一些水草枯叶等杂物。我想着这股好水也流了这许多年,该有个好名。上前请教,问乡亲:请问,这水有名没有?

他看我一看,说:是坑——

我朝下看看,这一处水流果然更大更急,旋起一个大水坑,说:是坑,水叫什么呢?

乡亲不捞了,正眼看着我,说:坑哎——

我说:坑是坑,这水总归有个名呀?

乡亲嗓门高了八度,说:叫坑!

原来,乡亲管这绕村而行的水道叫坑。看来,李坑二字是水入李家,水也姓李的意思了。倒叫人想着这个名,好到绝处了。

坑上搭了桥。石桥都搭在紧要处,通南达北方便村民。桥面石板都磨得光滑溜脚,长了密匝匝的蒿草,生了墨绿的青苔,吊了长长的绿藤,都是古意。除去石桥,还有一条条木板从坑对面人家门前搭上来,错错落落。若有李坑的好女子走上去,那一种颤巍巍摇曳曳的风姿,与脚下的一股好水相映衬,就成了一道新景儿。大家都看。

看了几户高门深井人家,都是明清时期祖上留下的产业。木雕,砖雕,石雕都还在,有的还保存极好。雕工都精湛至极。村中央坑边,一块麦场大小的地,面坑建了个戏台。戏台很古,古到可以带各色木雕面具,跳《刘海戏金蟾》亦或是《双猴捉虱》的傩舞了。不过,戏台当年的各种繁闹,早在盛夏的蝉鸣声中远去。如今,我们各自唱的人生一出戏,这小小的戏台又放不下。只看了一座空戏台。戏台的对面,有个窄长巷子。同行的人走进去,一晃不见了,一会儿从傍边一扇旧门出来,面貌与衣袂间已然是挂了几首押古韵的旧体诗了。

出村口,遇个乡亲,手捧一碗白米饭,上盖几样鲜蔬菜品。那一份真诚与珍视,尽写他布满皱纹的古铜色脸上。是个庄稼人,懂土地的庄稼人。我这样想。唯有懂,才知道盘中餐的分量。回头看,李坑虚化在青山中,唯有眼前这个乡亲倒成了一道实景。(木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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