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瑶说,阿姨给她买的衣服,不是夏装就是冬装。这个时候,我想起刚上大学时,一个朋友写的那句话:从此,故乡只有冬夏,再无春秋。
又是深秋。江南的秋,来得悄无声息,走得静默无言。日历上显示,现在是深秋,寒露已过。可我,前几天还在穿短裙短裤,最近又羊毛衫加外套。这秋天,好不像话。阳光欢乐得刺眼,照亮每一个白昼。而湖风肆虐,吹走了许多温度。走在路上,有人戏称:"此地一年只有两季:夏季和冬季。"绿色还在继续,偶尔落叶翻飞。这秋,同家乡迥异。
算来,这是离开家乡一个人过的第三个秋季。故乡的秋,唯有回忆,唯有往昔的文字,还能让我重新感知它的气息。翻开三四年前写的秋,一个人在空旷的马路上追着地上的法国梧桐叶跑;校园杉木萧萧落叶下,小树林有一种“满城尽带黄金甲”的意味,拿着笤帚东一下西一下,什么时候快上课了,才开始认真打扫;清晨读书,读到“落叶是疲倦的蝴蝶”,趴在窗户上凝望校园落叶在风中起舞,看呆了,直到班主任出现在窗户门口……
我爱秋,爱秋的萧瑟。手掌大的叶子挤满道路,绿中带黄,金黄,枯黄,黄棕,深浅不一,一踩一个响。而树冠,露出秃顶,接受秋风检阅。要是下场秋雨,树干颜色就变深了,就像黑衣人。走在旷野,衰草连天接古道,古道夕阳迟。我常常想,那个牵着瘦马的诗人,不该悲秋,天涯何处不家。而今自己离家,离秋,才知道,想念是情不自禁。
江南的秋,如梦一般。连绵的雨,连绵的绿,仿佛没有尽头。好不容易雨季过了,晴空万里,而秋风,不,还是称呼湖风吧,湖风穿过身体,一下子就散掉了不少体温。我走在阳光下,可那阳光,就像假的一样。即使在丹桂飘香的时候,我还在怀疑,哦,真的是秋天来了吗?江南的秋,没有无边落木萧萧下,没有满城尽带黄金甲。它不萧瑟,它慵懒疲倦。明明生机不再,还不肯繁华落尽。
三年不知秋味儿。今晚思接故里,忆秋,念秋,思秋。误入江南,我不是归人,只是过客。他日,再回北国,只因秋思,只为秋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