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每个中国人的心里都有一个美丽的江南梦,不然古镇的旅游业也不会那么发达。抽空去了乌镇——乌镇地处浙江嘉兴,已经有6000多年的历史。那天游人很多,旅游团的大巴几乎停满了整个停车场,但是乌镇的温润清雅之气却并没有因熙熙攘攘的人群而消减分毫。那被江南温柔的雨吻过的青石板泛着润泽的光亮一块挨着一块铺陈开去,两边是各种各样的手工作坊,这些作坊往往不大,十几平米一间,却是年轻女孩们的最爱,她们三五一群流连于这些作坊间。你挑一件典雅的蓝印花头巾,我便选一顶新式的大花坠边的风情藤编手工帽,你若戴一对玲珑的复古挂珠耳坠,我便寻一条艳丽的碎花齐腰百褶裙,再买上两盒松软筋道的芡实糕,边走边吃边看那些身怀绝技的民间艺人是如何将身边普普通通的东西魔术般变成精美绝伦的艺术品。
穿过手工作坊便进入了景点区,其实真正吸引我的倒不是门票上标明的那些人为布置的景点,而是乌镇本身。一直都认为是水孕育了乌镇,所有的历史纵横、悲欢喜怒都被门前的一汪河水融成了悠悠一片。那早已淡退了朱红的门壁被历史打磨出一种粗糙的质感,那房檐上精美的雕花依然寂寞地盛开,还有那阁楼上紧掩的窗扉,让人不禁遐想多年前里面该是住着怎样一位花容玉貌、柔情温婉的女子,她是否日日倚窗而坐,静静地等候心上的人儿摇橹而过。
这样的美立马在所有心存诗意的人的内心激起圈圈涟漪并逐渐扩散开去,有同学感慨:“真是太有感觉了,要是能永远住在这里就好了。”这本是心灵与外界极强共鸣后的升华,却因身边刚好路过的某位导游的热情讲解而瞬间降至冰点:“大家别看这里商铺林立,热闹非凡,其实两岸的居民已经搬得差不多了,很多房子都是空的。”一行人都沉默了,刚才所有的感觉其实都掺杂了我们自己的美好想象,现在经导游一语点破,原来被忽视的现实就被真真实实地摆在了面前,我们不得不承认我们中没有一个人能在这里住得长久,因为这里的道路很窄且极为不平,别说轿车没有办法开就连骑自行车也得颠得够呛;这里的房屋很小很暗,且常年带着阴阴的湿气;这里的商品选择也不能满足日常生活所需……心里有点闷闷的,为着这诗意背后的残酷现实。
著名学者余秋雨也曾有此种无奈,他曾用深沉的笔调写下:过于迷恋承袭,过于消磨时间,过于注重形式,过于讲究细节,毛笔文化的这些特征,正恰是中国传统文人群体人格的映照,但总体上,它应该淡隐了。这个民族的生命力还需要在更广阔的天地中展开。健全的人生须不断立美逐丑,然而,有时我们还不得不告别一些美,张罗一个酸楚的祭奠。
纵观人类社会历史,不管过程多么曲折艰难,从长远时间的角度出发它必定是发展的。对于那些逐渐退出历史舞台的事物不管曾经多么辉煌美好都必定有其消亡的原因,就像那温婉的江南女子,就像那温润的江南水乡,它们会融进诗歌的浅唱低吟里,融入画家飞转游走的笔锋中,却无法融入钢筋水泥电脑机械的现代化社会。我们可以哀婉,可以祭奠那逝去的美丽,却不能沉迷,因为迎接我们的永远是明天而不会是昨天。
下午四点我们结束了一天的行程坐上了返程的大巴,我闭眼靠在座椅上,静静回味乌镇的娴静温雅,同时也对将要到达的现代大都市以及将在那里展开的人生多了一份美好的期待。(季舒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