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我们有的时候应该学学古人。
儒道两派对“道”的理解是不同的。在儒家看来,“道”是里仁为美,即以培植内心美的方式教化人民,从而达到“治”的目的,最终实现“天下大同”。而道家的“道”是“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即通过思想与自然的统一达到一种忘我的境界。
历史上,儒家哲学由于有利于统治者的统治而被推崇。道家哲学虽然历尽曲折,但也一直传承下来,默默地支配着古人的思想和行为,从未废弃。林语堂在《中国人的智慧》一书中把道家的智慧称为“自然”的智慧。而今,当“国学热”席卷大江南北,不少人又重新拿出儒家、道家的经典来解读。这固然是一种可喜的现象,但传统文化究竟应为现代人的生活带来什么,我们最需要从中得到怎样的启迪,恐怕还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五四运动的时候,道家是和儒家一起被批判的,一条很重要的罪状就是道家思想使人无为、不思进取。实际上这是不对的。道家思想实际是提倡人们不做有悖自然的事,并以这种无为达到有为的效果。“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故几于道。”(《老子》8章)“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老子》78章)
我认为,现代中国人最应该学习的还是道家那种自然的思想。建国以来,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的现代化建设取得了历史性成就,经济飞速发展,人民的物质生活水平得到了极大提高。但同时,一些不和谐的现象也让我们感到不安。为什么《陈情表》已选入背诵篇目,仍有人白首之年无所依托;为什么反腐倡廉之声响遍大江南北,仍有各种大案要案浮出水面;为什么安监总局的号令惊天动地,黑矿井之下仍噩耗频传……种种事实提醒我们,要让社会变得和谐,一方面要依靠行政命令和法律,另一方面还需要文化的力量。当人们褪去了心中那股强烈的追名逐利的欲望,或许这些问题才能迎刃而解。
道家主张“无为而为”,因为自然是无为的:“道常无为,而无不为。”(《老子》37章)“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老子》81章)“不刻意而高。”(《庄子·刻意篇》)所以,庄子有“六无之德”的理论:无欲、无念、无名、无言、无功、无我。这就比儒家的“克己复礼”又高了一个层次。同时,道家还主张谨守虚静。因为自然是虚静的:“致虚极,守静笃。”(《老子》16章)“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静曰复命。复命曰常,知常曰明。”(《老子》16章)“夫恬淡寂寞,虚无无为,此天地之本而道德之质也。”(《庄子·刻意篇》)诸葛亮出师未捷,临终时悟到自己是没有遵循“谨守虚静”的思想,急于为蜀国扩大疆域,才到如此地步。他的遗训“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正反映出他在临终时希望后辈谨记老子的教诲这一愿望。
多读读老子,多悟悟其中的道理,或许就能改变很多人的想法。这还得从教育抓起。在许多国家,比如德国、日本,阅读已经成为全民族的习惯。在这一点上,我们这个文明古国似乎需要惭愧一下。
近年来,我们身边也出现了一些可喜的变化。我们开始注重人与自然的和谐,开始注意低碳环保,开始节能减排,也算是我们在“道法自然”的路上走出了第一步。但这还远远不够。我们国学的复兴,不仅是几个专家讲经论道,不仅是大家凑热闹买本书看两眼,更不是个别商家见到商机进行的炒作,而是一种文化的自觉,一种失而复得的对民族文化的认同感。如果没有这些,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也只是一句空谈,因为兴应该是政治文明、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相互协调统一的兴旺,只有其中的某一个方面是不完整的,甚至是畸形的、可怕的。今天,我们也应注意到,西方思想界也在反思他们传统的以性恶论为起点的思想的问题,并吸收借鉴中国的文化作为借鉴。
相信,中国的古典哲学,尤其是道家哲学会在新时期焕发出强大的生命力,只要我们努力,中华民族的文化复兴就一定能够实现。(高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