蘸,一角天青色;听,喧嚣中的一段留白。你,一幅线条缤纷但缺乏色彩的浮雕,一题清纯然而无解的代数,一曲曼妙却戛然而止的乐章。站在八宝山革命公墓凝视你娟秀素雅的无字墓碑,仿佛穿越了文化大革命的历史,仰望喧嚣尘世中你的波澜不惊。没去了文字,只留有一圈雕刻奏响的留白,天青色的纹饰也许就画出了你的一生。
武则天的无字碑前伫立着无数脚步,如今沧穆的碑上刻满了世人的揣测、赞颂;张爱玲的作品前倒映着无数眼眸,如今偌大的荧幕上演尽了她的才华横溢。同是民国时期我国最有才华、最具个性、最具传奇的两个女子,却很少有人了解过你,了解你的无字碑;忆起过你,忆起你的华章。
也许有人提到过你,不过是因为你的貌美,因为你是建筑师梁思成志同道合的妻子,是诗人徐志摩爱慕于心中的女神,是哲学家金岳霖终身灵魂的伴侣。这是最通俗、最流行的关于你的“读本”。特殊的历史时代与个人的天赋秉性造就了你这样一位传奇的女子。若非并拥美丽与聪慧,非出身于书墨飘香的官宦之家,非置身于上流社会才有的16岁即游学欧洲的经历,非与梁启超之子结为秦晋之好、与徐志摩相识、与泰戈尔相识,非受教会学校的熏陶、往美国的留学深造,非有梁思成的忠诚与爱护、金岳霖的呵护与支持、朋友们的鼓励与帮助,就没有今日的你。于是,你始终沉入历史,与别人捆绑在一起,而淹没了自己的名字——林徽因。
是随性的作家,你用纯粹的爱留下了恋的眉首、情的脚注;是我国首位女建筑师,你用至诚的爱诠释了中国的古代建筑;是唯美的艺术家,你用一生的爱绘画了美丽的梦想。你把理想刻进国徽,把记忆描绘在人民英雄纪念碑,用真、善、美点亮了中国建筑史和诗史的天空。但你却掩藏了自己的名字,就像启明星,隐了身影,却照亮了未来的路。昙花似的短暂一现,开尽了永世的美艳;流星似的瞬时划过,燃尽了一生的热情。你短暂却辉煌的一生都刻在无字的碑文里,印在人间的四月天。
徽因,你就是那人间的四月天,是爱,是暖,是希望,是中国建筑界标志性的丰碑。从那时,我开始真正走进你,认识你,爱上你。爱上你瘦弱的身躯里藏不住的热情之火,重病的身体里蕴不尽的创造之力。胡适说,徐志摩的人生观是一种“单纯信仰”,里面有三个大字:爱、自由、美。你又何尝不是?率真活泼亦如你笔下的戏剧,清雅素洁亦如你笔下的诗歌,严谨深刻亦如你测量的建筑。没有故居可以参观,不影响对你的怀念;没有显赫的名声可以让更多的人了解,不减退对你的崇敬。就连诗人泰戈尔离开时都恋恋不舍,“天空的蔚蓝,爱上了大地的碧绿,他们之间的微风叹了声‘哎’!”对于爱着你的人,你永远沉在心底,映在记忆的倒影。
你是碧草中的幽兰一朵,浪尖的舞蹈一曲,遥遥地注目着历史的疯狂,默默地等待着建筑史辉煌的一天,淡淡地素描着自己的人生,只留下纤细的线条勾勒,青色的刻纹转动。呼吸,在你的诗情里,陶醉着你的人间四月天……(记者团魏云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