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这江南三月的阳春烟景,古往今来,不知迷倒了多少骚人墨客、公子王孙?何况使我这个初来江南的异乡人,在这“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的醉人季节里,自然是要着迷了,也免不了要浮想联翩。
在北方见惯了凛冽寒风,倾盆暴雨,性格也变得粗糙、硬朗。在这里,邂逅了秦淮的桨声灯影,见识了苏州园林的曲径通幽,感受到了和风细雨的轻柔绮丽,心也变得柔软起来。同样是雨,燕山以北的雨夹雪隆重的如席卷而来的金戈铁马,可在梅子初黄的江南,这丝丝细雨仿佛是为了上演一幕人间婉约故事而存在的,朦胧而又唯美。
江南在我心中似乎是属于女性的,是救国的西施,是三笑的秋香,是长袖善舞的秦淮八艳,是处处可怜的林黛玉。一部部女性的大戏,在江南这片大地上上演。唐伯虎的三笑点秋香,让浪漫的爱情多了一份诙谐;葬花的黛玉更是让人听见了清王朝的丧钟;而救国的西施和艳名远扬的秦淮八艳,更是让浓得化不开的脂粉气增添了横空出世的刀光剑影和丝丝缕缕的骨气。
江南又似乎是忧伤的。“月落乌啼霜满天,江风渔火对愁眠”,落第的才子伫立在客船上,任愁绪一点点占据自己的心绪。长夜漫漫,涛声依旧,远处的钟声不时回荡耳旁,这样的夜晚注定是不眠的。“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明月依旧高悬,照着孤寂的诗人。玉人的箫音仍萦绕耳畔,却难觅佳人。那份“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的伤感,凄美而动人。
北方没有雨巷,没有丁香那样结着愁怨的姑娘,甚至,连油纸伞都没有。而这些恰恰是南方的专利。难怪乎诗人要说江南时温柔与美丽的擦肩而过的一次邂逅,是写在竹简上的古老情书。
江南,是团扇、瓷器、红泥小火炉,是词牌、水墨画,是蚕头燕尾的隶书,是梁祝化蝶、油纸伞、折扇的美丽化身。江南,让异乡人不忍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