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锡日报5月20日讯】(记者袁柳)5月6日,江南大学文浩馆能够容纳1000余名观众的剧场座无虚席,经过再次打磨和精简的无锡原创话剧《清名桥下》在这里上演。当晚,剧场里弥漫着年轻的因子,种子话剧团的演员全是学生,热情的观众中多数也是学生,他们奋力演出,他们努力鼓掌。
种子话剧团此次“盛况空前”的演出,一度让我们忘记了话剧其实已远离无锡人生活很久,或者说它几乎从未真正走入无锡人的生活。百年之前,一个名叫顾毓琇的无锡小伙创作了多部原创历史话剧,并第一次把中国话剧带到了美国。百年之后,一个薪火相传了15年的学生话剧团在无锡大学校园里埋下了一颗话剧的“种子”,他们用青春呵护着它,希望“种子”快快生根、发芽、成长,最后可以枝繁叶茂。
话剧发起人的家乡没有话剧
学前街上的一座古宅,挂着“顾毓琇纪念馆”的匾额。每天来来回回路过此处的无锡人、外地人都会好奇地问上一句:“顾毓琇是谁?”他出生无锡,在美国麻省理工攻读机电专业,在数理方面卓有成就,与此同时,他在诗歌、话剧、音乐等领域都有建树,他就是顾毓琇。
1922年,顾毓琇在《小说月报》上发表现代话剧剧本《孤鸿》。次年,他又编导话剧《张约翰》在北平公演,梁实秋曾担任剧中角色。顾毓琇与冰心、闻一多、梁实秋等都是十分要好的朋友,因此他创作的话剧中很多角色都是由这些“大腕”担当的。
1924年,顾毓琇编导的《国手》在美国公演,这是中国话剧第一次登上美国的舞台。第二年,他继续创作了话剧《琵琶行》,邀请闻一多、梁实秋、冰心等加盟在美国波士顿公演,引起轰动。抗日战争期间,顾毓琇怀着悲愤的爱国情怀创作了抗战话剧《古城烽火》、《岳飞》等,并分别在1938年和1940年在重庆公演。《岳飞》后来还被改编成京剧公演,在各个地方也被改编成地方戏上演。
上世纪二三十年代,顾毓琇创作并出版了一大批优秀的历史话剧,如《项羽》、《荆轲》、《苏武》、《西施》等,话剧《白娘娘》1990年还被上海戏剧学院搬上舞台,在新加坡国家剧院公演。作为中国现代话剧的发起人之一,顾毓琇是上海戏剧学院的前身——上海戏剧专科学校的创办人。
对中国现代话剧起到重要推动作用的一个人,是地地道道的无锡人。然而,话剧却并没有在无锡这块土壤上孕育、生长,即便曾经诞生过顾毓琇这样的中国现代话剧发起人。在过去的好几十年中,无锡几乎找不到任何话剧的影子,这里没有话剧团,也没有话剧市场。那些爱好话剧的粉丝,是小众中的小众,他们若想要看话剧,就得去北京、上海、南京、苏州等地。
顾毓琇之后,无锡基本再没有出过话剧人才,也没有原创话剧诞生,甚至国家级的著名话剧团巡演都从不在无锡设站,因为这里没有足够的受众群。2005年前后,无锡民间文艺机构开始自发地引进《雷雨》、《立秋》等优秀剧目,位于北仓门生活艺术中心的“先知小剧场”也不定期举办一些实验话剧演出,无锡人开始领略到话剧独特的艺术魅力,尽管这部分人依然“小众”。
校园里埋下的话剧“种子”
1997年,正是江大学生社团盛行的时期,那一年,学生们在老师的指导下建立了许多社团,种子话剧团就是其中之一。“种子话剧团的成员以大二、大三的学生为主,15年来已经换了好几拨人。幸运的是,一届又一届的学生都把热情、青春全身心地投入到话剧团的排演中,所以种子话剧团才能走到今天,并且名气越来越响。”江大江南文化与影视研究中心主任庄若江算是种子话剧团建立、成长、发展的见证人。当初,学生们就是在她的指导下,在校园里埋下了一颗小小的话剧“种子”。
2005年岁末年初,两出先锋实验话剧《圣人孔子》和《恋爱的犀牛》在北仓门生活艺术中心公演,导演和演员均是江阴职业技术学院嘹窥学社先锋话剧团的一群学生。尽管略显稚嫩,但孩子们富有张力的表演,征服了观众,赢得了好评。无锡文化市场上,稍稍见到了话剧的“小苗”。
种子话剧团的成员大都是江大文学院的学生,他们除了排演一些知名的剧目,也自己尝试创作剧本。2005年,庄若江创作了话剧《要离》,由于事务繁多,她只写了个故事梗慨。 “要离是历史上四大刺客之一,这个人物有丰富的性格,故事又是发生在吴越,是个非常好的话剧题材。”作为种子话剧团的“指导老师”,庄若江把《要离》的故事梗概给了剧团学生,并绐他们布置了话剧创作的“作业”。
4个学生用了差不多一个月时间,一人一幕将话剧《要离》写了出来。2006年,种子话剧团带着自编、自导、自演的《要离》参加大学生戏剧节,一举获得大奖。庄若江说,《要离》因为是学生的原创话剧,所以获得了大学生戏剧节评委们的青睐,虽然今天看来,它是那么幼稚,还略显粗糙。
《要离》的成功,让种子话剧团的孩子们越发热爱话剧。一部好的话剧作品,往往需要几年,甚至十几年时间的不断完善和打磨。为了不让话剧“被遗忘”,种子话剧团每年都积极地演出,并且尽可能克服困难参加市、省、全国的戏剧表演和比赛。在江南大学的校园里,种子话剧团有着很高的知名度,他们的每一次演出无需提前组织观众。“有一次演《雷雨》,甚至还有同学站着看完了整出剧。”
庄若江帮种子话剧团算了算,15年,这个学生话剧团的演出时间有1000小时以上,参演学生人数近300人,观众更是超过了1万人。
无锡原创话剧《清名桥下》
最近十年,学生话剧团、民营文化机构等坚持不懈的努力,让话剧在无锡燃起了星星之火,但直至今日,这“火势”依然很小。虽然种子话剧团的学生们在尝试创作原创话剧,但在《清名桥下》之前,无锡始终没有一部真正属于自己的话剧——由无锡人创作、反映本土生活内容的原创话剧。因此,《清名桥下》的意义首先就在于该剧的原创性,填补了无锡在话剧这一艺术领域的空白。
由陈丽丽、张时民创作编导的苏南风俗话剧《清明桥下》,取材于无锡清名桥边普通市民的日常生活,截取了从上世纪80年代初至本世纪初的两个历史的横断面,表现了分别从事捉蛇、磨豆腐、打铁、撑船等营生的平头百姓在快速的时代演进、社会变迁中的生活及其变化,生动鲜活地勾勒出了城市一隅的市民生活图景。这出话剧通过一群最普通的“老无锡”在追赶时代潮流中各自的生活状态与不同境遇,表现了他们在时代变革漩涡中的拼搏挣扎,揭示了小人物在大时代中的生存境遇和精神状态。
编剧陈丽丽是土生土长的无锡人,《清名桥下》是她的硕士毕业作业。“写的全是自己熟悉的生活,所以创作的过程算是十分顺当。”陈丽丽在南京读书,大学之前一直生活在清名桥,对那里的百姓生活十分熟稔。她在2008年5月完成了《清名桥下》的初稿,12月时该剧就被江南大学种子话剧团的学生们搬上了学校音乐厅的舞台。
时隔4年,种子话剧团将《清名桥下》重新找出,庄若江帮助他们一起修改剧本,把原本2个多小时的演出压缩到了1小时45分钟左右。“学生做了个预算给我,重新排演《清名桥下》最少需要1.2万元。”为了省钱,学生们自己动手做布景和道具,到三国城、水浒城借服装,排演只喝矿泉水。“他们对话剧倾注了热情,做老师的又怎么忍心袖手旁观?”庄若江向学校争取来6000元经费,自己又出了6000元,才勉强让《清名桥下》再次上演。
拮据的经费、简陋的道具,加上非专业的演员,《清名挢下》此次在江南大学文浩馆的演出其实依然不够完美。该剧导演张时民却认为,青涩和幼稚也是一种味道,《清名桥下》可能目前还够不上一部好话剧的水准,但它有这个基础;同学们尽管不是专业演员,但他们天真、朴素的表达方式同样能够感染观众。
戏剧家格洛托夫斯基说过,戏剧只要有演员和观众便可以生存。“无锡要培育话剧市场,年轻一代应该是重点培养对象。”一个人在大学时代接受的东西,会深深影响他十几年、几十年,甚至一辈子,庄若江告诉记者,她在大学时参加学校的合唱团,直到今天她听到《阳关三叠》等曲目还会“心跳加速”。
《清名桥下》只是一个开始,话剧的“种子”已在校园里深深植根。这里不缺乏演员,也不缺乏观众,既然如此,无锡话剧的美好明天还会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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