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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命运的距离

发布日期:2024-03-15  来源:党委宣传部、融媒体中心   文:俞安然

“……我阿母跳到人群中间,仰着头,用手指着天:我干我干我干……”

年轻的阿母在那个人人敬神的年代推翻了神坛。这便是《命运》一书的开端,继而展开的是主人公跌宕又丰盈的一生。一个15岁被预言“将死之时无子无孙”的女性,如何在时代变迁下收养三个孩子,最终儿孙绕膝。但这不仅仅是合家欢,也不是苍白的超人文学,在闽南的独特神学背景下,此书被赋予了很多别样的意义。

命运一词,洋溢着玄学的色彩。与神相关,与苦难相关。一系列悲伤的偶然如何降临一个家族,时代的灰尘如何落在瘦弱的肩膀,时代突变下如何在边界苟活,如何轰然倒塌,如何苟延残喘……所有偶然的悲痛,我们称之为命运。

许多时候,在受生活打击之时,无法掌控命运的虚无笼罩着我们,我们会求神,求命,试图抓住未来的衣角,消解当下的苦难。

也许你会觉得可笑,也许你未曾体会过真正的痛彻的苦难。

仍记得十八岁的妹妹聆听着算命先生说着她的命运,清冷的风不断地涌上她的后背,她无声地流泪。当自己的命运直白地摆放在面前,当微小变为执念,当一些无法越过的障碍生生地横在人生的所有道路,拼命搏击,拼命搏击——活得稀碎,而弱小的我们承得住多少次的稀碎。

“很多灵魂是被卡住的。”

书中的神婆这样说,那些被困住的鬼魂在生前最纠结的地方重复着生前的执念,即使投胎了,下一辈子还要再来一遍。

生也卡着,死也卡着,下辈子还卡着,不如生着看看自己的命运还能如何闹腾。

生命中贫瘠的冬天固然存在。我们需要孤单赤裸地迎接许多悲伤困苦,也无能为力地等待他人内心真正的蜕变。每个人的关都是他人无法评判的,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人的一生好像很长,其实也真不经算。而与始终命运相伴的,只有具有实感的自己。

“我后来才理解,奶奶没喊疼,不是因为坚强,更像是接受——接受这人生本应如此。”命运击倒我们,折腾我们,排挤我们,但当我们平静地看待它,“你就知道,它终究像个孩子,或者,就是个孩子,是我们自己的孩子。”人生的两端是出生和死亡,而其中的连续尚且空白。在苦难面前顿足,其实我们的命运始终在我们自己手中。

有一天也许突然开始真正坦然地面对无常,不是少年意气“愚者”式的一腔热血,而是历经千帆后真正的“情绪稳定”。

平静地面对神佛、外界的种种评判定义,真正接受每一种人生。

我曾经非常害怕抽到塔罗中的高塔牌,因为其象征着挣扎,拼尽全力,炸开身体,也无法抵达胜利彼岸。但后来,逐渐发现每一张牌,都可以用不同的方式审视。也许“天将降大任于斯人”,确实要先“苦其心志”。而这是大任,而不是简单的成功;即使不是“大任”,也是历练,是一道道关。每一次高塔的来临,都是危机、机遇的共存,就像我们都是圣、凡的共存。当更加谦逊的自己踏平了傲慢,当淡定从容的自己将幼时的孤单缓缓道来,当活着讲述自己的一生,当在细雨中呼喊,人生中的那条大马林鱼,早已被带回了港湾。

高中的历史老师在讲到哥伦布发现新大陆时说,伴随凶猛的船员而来的还有无法控制的疾病,许多美洲人为之受尽折磨。当那些面目可憎的欧洲人前仆后继生龙活虎地侵占与啃食美丽的土地,那些可怜的族人甚至怀疑了信仰。

但那时苦难的人无法知道神学的降维与底层依旧是科学。

那些过去的纠结困苦,就像书中鬼魂未曾下咽的牛肉汤,也许可笑,但的确悲凉。而无数惨淡一遍遍锤击那些真实的血肉,造神,又灭神,也许迎来新生。

于是我们渡过一道道难关,“死的时候,世间和自己都没有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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